下午4 时50分,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戒烟门诊送走了最后一位患者,呼吸科医生、戒烟门诊负责人周剑平说:“门诊的下班时间其实应该是4时整,以前一年就诊不到百人;现在,一个下午接待 24 个烟民。”
算起来,今年是瑞金戒烟门诊开办的第10个年头。回忆起最初的几年,用“门可罗雀”来形容毫不为过。“每周三下午是我们的门诊时间,但可能坐到下班也来不了一个人,一年就诊人数不到百人。”周剑平对如今的火爆现象有些意外,但更多是惊喜,“控烟条例自3 月正式实施以来,越来越多的烟民发现吸烟没那么方便了,同时出于对健康生活的需求,愿意走进医院寻求专业医生的帮助。”
戒烟宜做“一次性了断”
患者老谢46年前在插队落户时抽了人生第一支烟,现在自觉年纪大了,每天降到10支。“以前也不是没戒过烟,但到最后都藕断丝连了。现在终于想通,戒烟是为了自己。”
周剑平说,像老谢这样的烟民不少,“烟龄比较长,之前有过戒烟史后又复吸。”他介绍,戒烟门诊的医生们会用一个公式计算,烟龄(年)×烟量(支/天)=吸烟指数(年支)。在 400 以下者,1 至 1 个半月可戒烟;在 400 至 600 者需 2 至 2 个半月;600 以上者需要 3 个月才可以彻底戒断。“我们不主张短期快速戒烟,这样既容易产生生理、心理的压力与不适,也容易引起复吸,甚至报复性复吸。”
“复吸之后瘾头更大了。”施老板是个女强人,自己开着设计公司。“今年春节旅行期间戒了一周,怎么一回上海反而变本加厉?”周剑平解答了她的困惑:“许多白领经常把吸烟的行为习
惯与工作压力、灵感联系在一起,产生了依赖,复吸起来量更大、更任性,会有一种不自觉的心理补偿。”正因如此,周剑平在与每位烟民交谈时都会不厌其烦问一个问题:“你想好要戒烟了吗?戒烟这件事,一辈子应该只做一次。”
主观上要戒烟者尚为少数
在周剑平看来,戒烟门诊工作的绝大部分时间花在与烟民的沟通与心理咨询。戒烟客观动机不外乎出现了疾病症状、亲友反对、需要备孕等,而真正因主观动机明确表示“我要戒烟”者尚为少数。今年 62 岁的老张烟龄 42 年,近日体检查出肺气肿,之前还患过“小中风”(脑腔梗)。“医生,我觉得这些毛病都和抽烟有关,我想快点戒掉。”
周剑平仔细询问了老张的吸烟时间点后给出建议:“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每天的第一支烟尽量延后一小时。”周剑平解释:“每日吸烟量在10支以下的烟民,我们希望能把最早的这支先戒掉,等到逐步减至一天 2 支—3 支时,身体就不再对尼古丁产生依赖了。到那时可选择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,在亲友督促下彻底戒断。”
最初那些年,戒烟疗程皆为 3 个月,均需自费,上千元药物也让不少烟民望而却步;现在根据吸烟指数、个人情况与需求,疗程短则2周,让患者心理负担不会那么重。
在患者离开诊室前,周剑平照例拿出手机让刘先生“扫一扫”。作为4个戒烟门诊微信群的群主, 他对这一新兴戒烟模式很是推崇。“很多人觉得戒烟凭借一己之力很难坚持,在微信群里则会发现,原来有许多人有相同的困惑,时不时汇报进展、分享困难,会有很大的触动。”
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,每年因为烟草,全球约600万人死亡,其中60余万人是二手烟的“牺牲品”。若不采取措施,到2030年,每年死于吸烟导致疾病的人数将超过 800 万人,而其中80%以上生活在中等和低收入国家。“今天我正好接待了门诊的第1200名患者,这些数据将成为我们课题组的最佳样本。”周剑平透露,数据将用于研究不同性别、年龄、烟龄者的何种基因对烟草比较敏感和耐受、体内一氧化碳代谢的速度等问题,“我们希望能追根溯源地了解吸烟者的基因,从而让戒烟在未来变得越来越科学。”